金永明：论中国南海政策倡议的合理性与可行性

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出席东亚外长系列会议时，充分阐释了中国针对南海问题的政策主张及行动倡议，严厉批驳了其他国家针对中国在南沙岛礁行为的态度和观点，体现了中国维护南海和平与稳定的坚定意志和决心，以及捍卫南海主权的能力和信心，对于国际社会深入理解中国针对南海问题的政策以及解决南海问题远景有重大的意义和作用。

2015年8月5日，中国外交部长王毅在出席中国-东盟（10+1）外长会时，提出了“维护南海和平稳定三点倡议”。它们不仅是中国针对南海问题政策的提炼，具有连续性及一贯性的特点，也是根据南海问题的实况作出的政策调适，具有合理性和可行性；它们不仅是对“三个冻结”、“三个停止”的模糊性、缺乏实际操作性和可行性的否定，也是中国与东盟希望合力有效处理南海问题的具体要求与现实规划。这些倡议是国际社会努力应对南海问题的政策取向，所以应该被相关国家所尊重和遵守。

“三点倡议”的内容

南海地区国家承诺全面有效完整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加快“南海行为准则”磋商，积极探讨“海上风险管控预防性措施”。域外国家承诺支持地区国家上述努力，不采取导致地区局势紧张和复杂化的行动。各国承诺依据国际法行使和维护在南海享有的航行和飞越自由。

“三点倡议”的要义分析

中国针对南海问题的“三点倡议”，具有系统性和全面性。特别从三个不同的层面提出了应对南海问题的具体对策，不仅合理，而且可行。

第一个层面：中国与东盟的任务。中国应与东盟国家全面有效完整落实《南海各方行为宣言》，这是符合《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的要求的。因为《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第8条规定，各方承诺尊重本宣言的条款并采取与宣言相一致的行动；第9条规定，各方鼓励其他国家尊重本宣言所包含的原则。

南海地区国家应加快“南海行为准则”磋商，这是规范化处理南海问题的重要保障。由于《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缺乏认定各国行为或活动的组织机构，也不存在违反本宣言的行为或活动的制裁或惩罚措施，所以，对于各国在南海的活动或行为是否属于使南海争议复杂化、扩大化和影响和平与稳定的行动无法予以管制，为此，各国多采取利于自国利益的行为和解释，从而出现不同的实践，造成对立和分歧的境况。为此，制定具有规范性和拘束力的诸如南海行为准则那样的文件就特别重要，也符合《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的要求。例如，《南海各方行为宣言》第10条规定，有关各方重申制定南海行为准则将进一步促进本地区和平与稳定，并同意在各方协商一致的基础上，朝最终达成该目标而努力；而对于南海领土和管辖权的争议，由直接相关的主权国家通过友好磋商和谈判，以和平方式解决（第4条）。考虑到南海主权问题复杂敏感，一般各方均很难作出让步和妥协，所以其合理解决需要较长的时间，而在未解决这些争议问题之前，为延缓南海问题的紧张和危急事态，可就有关领域开展合作进行探讨和协商，例如，作为过渡时期的措施，可探讨海上风险管控预防措施，以维护南海的和平与稳定。

第二个层面：域外国家的克制。域外国家尤其是美日两国为体现大国的“责任”，持续主导东亚安全秩序，包括承担所谓区域安全保障协助和合作义务，将会自愿或非自愿地参与南海问题发展进程，例如，举行联合军事演习，提供安全保障武器和装备，协助提升他国海上安全管理能力，使南海问题的解决更为复杂和紧张，从而削弱和低估中国与东盟在维护南海问题上的努力和业绩，进而持续出现影响南海安全危机事态，为此，域外大国应多做有利于南海稳定的事，采取公正和合理的态度及行为看待南海问题，同时，中国与东盟也应就南海问题缔结海洋低敏感领域合作进程加快步伐，以体现有能力处理和管控南海问题，减少域外大国参与南海问题的借口。

第三个层面：国际社会的责任。一般来说，南海问题包括两个方面：南沙岛礁领土争议及由此引发的其他争议问题（例如，海域划界争议问题）和南海航行自由保障问题。尽管在南沙周边海域并未出现影响航行自由的事件和态势，但由于南沙周边海域是国际贸易的重要通道，保障其安全畅通是国际社会关注的重要事项，所以依靠国际社会的力量，合力保障南沙周边海域的安全畅通，是各国的重要责任和义务。为此，在航行自由方面，中美两国特别应发挥主导作用，包括加强两国之间的对话和磋商，遵守两国军事部门于2014年10-11月缔结的《重大军事行动相互通报机制》和《海空相遇安全行为准则》，以增进互信，减少误解和误判，并结合国际社会的制度性文件，例如，《专属经济区水域航行与上空飞越的行动指针》（2005年9月），《亚太专属经济区内互信和安全构筑原则》（2013年10月），进一步丰富和完善《联合国海洋法公约》针对专属经济区内军事活动争议的制度，为国际社会创设新的制度性规范作出贡献，以确保包括南海在内的安全秩序。

“三点倡议”的效果

以上所述，中国政府在东亚系列外长会议上提出的“维护南海和平稳定三点倡议”，不仅符合包括《南海各方行为宣言》在内的制度性规范，也符合国际社会尤其是中国与东盟之间的努力进程，具有合理性和可行性，但这些倡议是否能得到切实的遵守和尊重并产生应有的效果，国际社会尤其是美国的态度和立场十分关键，所以，美国应在与中国的交往中，切实地尊重中国的合理关切，逐步尊重中国的作为，使中美关系获得全面健康的发展，而不为南海问题所影响，这是中美两国应努力及把握的方向。

但即使受到美国的影响，中国应对南海问题的政策立场和态度，也不会丝毫地改变，因为中国在海洋问题上的政策与立场已由被动变为主动，且更为清晰和明确，例如，中国于2014年6月8日发表了：《“981”钻井平台作业：越南的挑衅和中国的立场》；2014年12月7日发表了：《中国政府关于菲律宾所提南海仲裁案管辖权问题的立场文件》，以坚定捍卫中国在南海的主权、安全和发展利益。换言之，中国维护和确保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的意志坚定不移，信心和能力不可动摇。

作者：金永明（上海社会科学院中国海洋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